当我刚刚进入怒江峡谷就发现了,我所经过的每一个城镇村庄都建有教堂…

这,太神奇了!

怒江州不仅处于边境线上,而且经济非常落后,所以它在国人的心中太没有存在感了,如果没有去过怒江州,人们甚至都不知道它到底在哪儿!

要知道,怒江州的周围是缅甸、泰国、老挝和我国西藏,这些地方都是佛教盛行的地方,而紧邻怒江州的大理还存在着无数道教胜地,但就这样一个地方,居然被天主教、基督教慢慢渗透,以至于整个山谷的大部分人都在信奉耶稣和玛丽亚…

凡是进入怒江州的游客,都会去一个叫老姆登的怒族村落,“老姆登”是怒族语的音译,在汉语里的意思是“人喜欢来的地方”。这里不仅可以参观和体验怒族文化和美食,还可以见到村里的一处著名建筑——老姆登教堂。

老姆登教堂是碧江的第一座教堂,始建于1930年。最早在上村和下村各有一处,但在1958年的政治运动中被拆毁。直到1979年,两处的教堂合并成一间重建。此后教堂又先后修建三次,先是草木房,继而石棉瓦房,1984年圣诞节前,修建了现在的砖木教堂,朝向由东西改为南北。老姆登教堂虽然没有太多装饰,也算不上雄伟,但在相当长的时间里,它都是怒江峡谷里最大的一座!

老姆登村有近千人,绝大部分村民都信仰基督教。怒族只有语言没有文字,圣经中的赞美诗是用傈僳文编写,傈僳文是怒江通用的文字,不管是怒族还是傈僳族还是独龙族,还有勒墨族。

起初,傈僳族和怒族一样没有文字,自1913年内地会牧师富能仁(英国人)开始在怒江进行传教,后与一个缅甸人巴东一起发明了傈僳文字,随着基督教的发展渐渐在怒江普及开来。五十年代,政府企图推行一套新的傈僳文,结果推不成功,老百姓不认可,还是用回到了富能仁那一套…

基督教在傈僳族人中突破,渐渐蔓延到整个怒江峡谷。至于基督教为什么能在佛教和民族宗教中脱颖而出,也许因为傈僳族曾经拥有一个艰难的民族生存历史…

傈僳族人起源于青藏高原,却因为战争历经了第一次、第二次大规模迁徙,经四川盆地西缘南迁至云贵高原北部,主要分布在川、滇两省的雅砻江、金沙江流域。

十六世纪中叶,因不堪纳西族木氏土司的奴役和战争的威胁,大批傈僳族在头人括木必帕的率领下,向滇西北怒江等地区迁徙。在十七到十九世纪间,傈僳族人在起义失败后又曾多次迁徙,一部分越过高黎贡山进入缅甸,一部分向南沿澜沧江、怒江经镇康、耿马进入沧源、孟连等地,还有一部分沿金沙江南下,进入禄劝、大姚等地...

流浪的民族总是饱受歧视,这与犹太人的境遇有些相似。长期以来,广大傈僳族人民受着本民族和其他民族的地主、土司、头人的残酷剥削和压迫,过着十分悲惨的生活。直到有一天,那些不远万里而来的上帝的仆人来到他们中间,告诉他们上帝面前人人平等,神爱世人。这时候,他们开始被尊重,在神面前找到做人的尊严!这也许是他们快速归向基督教一大原因…

在丙中洛甲生村,有一座重丁天主教堂。提到重丁教堂,就不得不提到一段名叫“白汉洛教案”的事件!

当年天主教随著法国的入侵而传入中国, 禁止当地人民信奉佛教,强迫他们信仰天主教,还干涉群众婚姻,强佔土地,强派民工,激起了各族人民的强烈不满。1905年7月20日,藏族和怒族首领在丙中洛聚集了几百民众,杀奔向白汉洛,一把火烧毁了洋教堂,这就是历史上的“白汉洛教案”。

任安守是“白汉洛教案”的主角,他是个法国传教士。经过这次事件,侥幸逃脱的他跑到了昆明,并向云贵总督衙门提出赔偿三十万两银子和派兵镇压“乱民”的要求。当时的清政府软弱可欺,不仅派兵镇压了当地“乱民”,还赔银五万两重修教堂才算了结,而重丁教堂也是用这笔款子建立起来的…

重丁天主教堂是一座哥特式教堂,于1935年落成,前后建设花了整整十年时间。

教堂采用厚重的墙壁和厚重的门窗,制成尖细高耸的整体轮廓。外墙上有深绿和蓝色底花草装饰纹样的壁画,装饰极为美观,看起来清爽洁白。大门拱形正上方画着一个黑色的十字架,两侧各画着一个长着翅膀小天使,以及天主教仁爱教义的壁画,正中两坡屋檐下刻有“圣心堂”三字。

教堂右后侧,有一块不起眼的长方形墓,任安守1936年死后被村民安葬于此,长眠在离上帝最近的地方。

这两座教堂在怒江峡谷中最为人所知,但这也只是基督教在怒江峡谷发展中人和事的冰山一角。建在怒江峡谷中的教堂有两三百处,先后进入怒江的外国传教士有一百二十多人,在他们身边发生的故事数不胜数…

进入怒江峡谷的几天,我能深刻的感受到这穷山恶水中生活的艰难,可想而知一百年前的环境更加恶劣,这让我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的开拓精神…

但是,我们国家多次经历过类似“西林教案”的惨痛教训,怎么能不会怀疑这是文化入侵和统治前奏…

有意义的是,怒江人吸收了基督教义中好的一面,制定了怒江人不吸烟不饮酒的规定,教导人们不偷盗不作恶,摆脱了买卖婚姻和杀牲祭祀所带来的沉重的经济负担,提高了文化知识水平…

如今,怒江峡谷道路贯通,不再是那个闭塞落后的世界。新一代的怒江年轻人生活时髦,他们也拿着智能手机一边刷着短视频一边追剧,和世间所有的年轻人一样不再在乎信仰的存留。

我看着一间间关着门着的教堂,不知还有多少人会去唱诗和祷告,这又让曾经存在过的清透的歌声变成了一种遗憾的美丽,迷惘又期待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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