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早大,我蹑手蹑脚的起床,这时已是早上六点半,青旅的楼道还是黑漆漆的,所有人还沉醉在梦乡里。

垦丁应该是我这个旅途中最向往的地方了吧!而高雄距离垦丁将近 100 公里的路程算起来并不是很远。

走出青旅,天空阴云密布,天气预报并没有提示有雨,我想这种天气在台湾岛上应该再正常不过了,对我来说,这应该是个好消息,尤其感谢老天帮我躲避沿途炎热!

沿着屏鹅公路,我一路向南飞奔,路过都是相似的景色,已经再无新鲜感。在经过大鹏湾风景区的一个出口时,我看到一个和我一样穿着骑行服飞驰的身影,虽然还没接触,甚至连招呼都没有打过,却不自觉地觉得很亲切,于是,相隔着几百米,我一路尾随着...

很快,我就到达了芒果故乡 - 枋山乡,在枋山乡路边的一个便利店前,那个人停了下来。于是,我也停车在便利店前,看看表,时近中午,我想,就在这把午饭解决一下吧。我又选了自己常吃的红烧牛肉便当和冰咖啡,走去结账时,不经意间看到了那个人,他也在看我,
我们相视点点头。骑行服在这些穿着日常服装的人中还是有点特殊,我们都是不经意见就锁定了对方。

我走过去打招呼说:“哈哈!你好!”

他回应道:“你好!”,听到声音感觉他还是很年轻的,看面向应该比我大几岁。

我说:“你是在环岛吗?”

他说:“是的,哎?你是大陆来的?”看来他是听出了我的口音。

我说:“是啊,我从北京飞过来的!”

我说我是从淡水出发的,他说他是从新竹出发的,我们一见面就相谈甚欢,不停地交换着骑行经历,都忘了去结账。

他看到我拿着便当,问我:“就在这里吃啊?”

我说:“是啊!”我觉得很正常啊,路过骑行的人不是都这么吃吗?但我看他反应却很嫌弃的样子。也许是和我聊嗨了,他也去找了个便当。便利店帮我们加热便当,我们找了个座位,脱掉头盔和围巾休息放松,又闲聊起来。

他一边脱一边问我:“你多大年纪了?”

我笑着说:“哈哈!我二十多!你呢?”

他听了很惊讶,说:“哇~这么年轻,你是一个人吗?”

我说:“嗯,是啊!”说完,我就开始纳闷,我是很年轻,但是不至于这么惊讶吧!

他说:“厉害,厉害!我的年纪?你猜猜看!”

他居然让我猜年龄,有一点猝不及防,我说:“啊?我想想,我看你像三十多岁的样子啊!”

他说:“不对,再猜猜!”

他嘿嘿一笑,我顿时迷茫起来,“啊?那是多少啊?我觉得就是三十多岁,我猜不出来了!”

他说:“我四十多,快五十了!”

他说话轻描淡写,但我却惊讶地张大嘴,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,因为我看他这精气神不像啊。说着,他把罩在头上的魔术头巾脱了下来,“哇哦...”我不禁惊呼。他的头上出现了打着卷的长发,居然还是五颜六色的。我像见到大神一般,崇拜之心油然而生,心想,这位大叔真是潮,这个年龄独自环岛骑行,这在大陆不可想象啊!

他告诉我他名字中包含一个“建”字,我主动提出叫他“建哥”,他高兴,感觉自己又年轻了!得知建哥有个儿子正在上台中大学,我饶有兴致的问:“为什么不把儿子带上,一起环岛?”

建哥愤愤道:“你以为我不想啊,现在的年轻人啊,懒得很,我就是给他一台机车让他去环岛,他都不见得会去的。”听建哥这么一说,我才明白为什么他会惊讶我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会一个人环岛。

我一直比较好奇台湾人对两岸关系的看法,看建哥是过来人,所以我想问问建哥怎么看。建哥想了想,很严肃的说:“这个问题对我来说,并没有多重要,但是现在台湾经济是真的不景气,我们对台湾政府也不满意,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多游行了!”他顿了顿,又笑着问我:“这种游行在大陆没有吧!”

“是啊!哈哈!”我笑着回应着。

我想,建哥对这些问题的感兴趣程度应该不亚于我,顺着这个话题,我们聊到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区别,权利集中和权利分散的缺点。建哥给我举例子说,假如有一个人被车撞了,被撞的人躺在医院里等待急救,社会主义可能会先直接救治,而资本主义则会在缴纳了抢救费的情况下才会救治,如果这个撞人事件要打官司赔钱的话,权利集中的社会可能直接判撞人者赔钱,并可以强制执行,而权利分散的社会中,撞人者钻法律的空子,不停的上诉,那被撞者就没有任何办法,这在被撞者等待赔偿款救命的时候是最要命事情。但是,在权利集中的社会中,如果管理者不能明察秋毫,断出冤假错案也是层出不穷。

所以,我们都非常认同一件事,就是社会中没有绝对的公平。权利集中的社会要么发展效率奇高,要么奇低,这取决于领导者下决定的正确与否,他可以举全国之力去解决面前的问题,就像「98年大洪水,08年大雪灾」。而权利分散的社会在不上升的时候很容易在内部斗争中内耗,党派斗争,相互掣肘,发出决定缓慢,任何决定都建立在互相利好之上,就像「台湾内政」。

我们就这么瞎聊,也不见得建哥不知道目前大陆的发展情况。他说他最近看过一个大陆的电视剧叫「人民的名义」,相当惊讶,其中不法分子居然敢穿真的警察制服,开着警车,冒充警察对群众实施镇压...还有,想到这些剧情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,在大陆的管控下应该属于禁片,而大陆政府居然会开放出来给大家看...

起先我还惊讶他居然关注大陆和大陆电视剧,转而又想人家又不是「局域网」,网络上的资源当然是想怎么接触就怎么接触。通过这部电视,我们也是一致认同大陆政府在人权方面正在慢慢的开放起来。

也许是聊的太嗨了,一不小心聊到了下午两点。我问建哥要去垦丁吗?

建哥说:“我也不确定,因为从垦丁开始路会特别难骑!以我的体力,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来。”他顿了顿,又接着说:“不过前面有一条进山的公路,可以直接抵达台东,可以去不垦丁,如果我去垦丁的话,第二天也会返回起这条路,虽然也要爬山,因为这条路会轻松很多。”我和建哥研究了路线,在枫港,可经台9线到达寿卡,也可以返回车城,由199线到达寿卡,强度最大的就是经过满洲、港仔、旭海经过台26线、200线,之后又回到台26线,再由199甲骑到199线,最后到达寿卡。台26之所以会断线,是因为其中的区域是台湾的原始部落自然保护区,是由政府规定保护起来的!

我想了想,垦丁是我必停的一站,而垦丁去往台东的线路,当然不能怂去绕近路,网上那么多人都可以挑战过去,我不试岂遗憾终身!最后,建哥决定去走台9线,而我继续南下到垦丁,由于我要沿途拍照,相伴走了一个休息区的距离就分道扬镳了。

到达恒春镇,我知道我马上就要达到垦丁了,再往南走,眼前的海景开始应接不暇起来,并且与之前的海景迥然不同。蓝色的透明海水,清澈到我还是第一次见到,心情变越来越好。
看到了刻着「欢迎莅临垦丁」的大石头时,心中更是无比喜悦,心想目的地马上就要到啦。

柏油的马路,路两边还种植着椰子树,周围环境变得优美起来。走着走着,腿慢慢的越发感觉沉重,路开始变得有了坡度,居然还越爬越长...我的心情因为爬坡累而开始变得低落。身边的游客开始多了起来,他们三三两两骑着小机车,往来穿梭,可羡慕死我了。

从垦丁大街前方的坡滑行下去,我看到了「帆船石」,我想我应该到了。我刚踏进旅馆的房间,忽然听见窗外噼里啪啦的下起的雨,雨好大,就好像老天爷憋了一整天的委屈,稀里哗啦的哭的那叫一个痛快...

我不禁长舒一口气,佩服自己真是运气好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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